时间: 2024-10-23 12:45:19 | 作者: P系列溶剂
王于化,1964年上海交大电力机车专业毕业分配至株洲所32年,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铁道部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科技专家、全国铁路优秀知识分子、享受政府特殊津贴、湖南省劳动模范、湖南省“湖南科技之星”。
1996年2月1日一个让株洲所职工永远无法忘却的日子。
这天清晨,一张镶着黑边的讣告沉痛地向人们哭诉着这样一个噩耗:湖南省劳动模范、铁道部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科技专家、全国铁路优秀知识分子、国家首批政府特殊津贴获得者、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王于化,因病医治无效,于2月1日凌晨3时45分不幸逝世,享年56岁
人们在株洲所大门口张贴的那张讣告前久久地伫立,沉痛地低下头来。整个科研园沉浸在悲哀的气氛之中。
5月7日,湖南省委书记王茂林题词:“学习王于化无私奉献的革命精神”。
在祖国广袤的土地上,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尽管蕴藏着无尽的宝藏,却给机车多拉快跑、安全正点增加了难度。在南北大动脉京广线上,河南鸡公山有段长大坡道,使日夜穿梭的列车在这里变得诚惶诚恐。单纯的空气制动怎么也扼制不住机车长龙的巨大惯性,下坡时,制动闸瓦摩擦车轮所发出的“吱吱”尖叫声,使人不寒而栗。在大兴安岭的博克图、在秦岭的太原西,又长又陡的铁道线造成闸瓦的极度磨损,天长日久,废旧的闸瓦堆成小山状,列车多拉快跑、安全正点的夙愿在这长大坡道区段受到严重的阻挠。改变空气制动势在必行!中国铁路决策者们把目光盯住了科技、盯住了电阻制动,他们将该课题列入铁路“七五”重点科技攻关计划,下达给路内数家单位,并决定攻克这一难关后,繁忙的京广线随即实现自动闭塞。但整整两年过去,效果仍不理想。此时,离铁道部考核时间只剩3个月!株洲所义不容辞,主动请缨,参与了竞争。
株洲所领导深知这一项目的份量,他们在挑选课题组成员时慎之又慎。最后将主持电阻制动控制箱的攻关任务落到了王于化的肩上。王于化也深知这课题的份量,他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冲的时候要冲得上去。”
所领导知人善任。在这场比智慧、比毅力、比速度的艰苦攻坚战中,王于化和课题组成员不负重托,不但按期完成了设计和试制任务,而且在铁道部组织的四家方案严格比选中夺得了桂冠。
之后,他们又傲雪斗霜,将装置装在了东北边陲昂昂溪机务段的两台机车上,使装置经受住了雪海严寒恶劣环境的考验。
在信阳机务段装第一台车时,装上车的电阻装置不稳定。为了查出故障,考核性能,王于化与课题组另外两位,连续跟班三个交路,整整36个小时没合眼,有两顿饭都是带着馒头和榨菜在车上吃的。
为了使电阻制动装置在批量生产中达到性能可靠、质量稳定,王于化踏遍了大江南北,考察了信阳、太原、遵义等机务段100多台东风4型内燃机车,实测了大量的数据。又从成千上万个数据中反复测算试验,找到了一个保证批量装车后就不需要再调试的理想参数值。在装置设计和推广应用的两年里,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机务段度过的,先后出差19次,时间最长的一次达53天,最短的一次也有半个月。
经过王于化和课题组的艰苦努力,电阻制动装置的研制和推广应用终于获得了可喜的成功。1987年电阻制动装置通过鉴定后,很快在株洲所和永济、大连等十几个路内工厂相续投入批量生产,现已在东风4、东风8、东风7机车上推广应用不2000多台份,直接经济效益达5亿多元。国产内燃机车采用这种电阻制动装置后,许多繁忙铁路干线的长大坡道都顺利实现了自动闭塞,机车通过能力大为提高,社会效益难以估量。该项目先后获得铁道部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三等奖。
这一项目的辉煌成功,使王于化在路内的名声大振。1989年,课题组刚刚接近尾声,他还来不及喘口气,又担负起主持引进大型养路机械捣固车国产化研制的重任。
1989年7月,在美丽的“音乐之乡”奥地利,一群中国专家正被眼前的恢宏气势深深吸引。那是任何铁路工作者见了都会惊喜的壮观场面,由奥地利普拉塞公司制造的大型养路机械道渣车、捣固车、稳定车、清筛车依次而行,绵延100余米,像一条长龙,正在进行惊心动魄的铁路养护作业
这批中国专家是继铁道部与奥方签订技贸结合的引进协议后,受命前来技术考察和接受培训的。他们之中,有一个精瘦的中年专家,他就是考察团的副团长王于化。这位平时很少动情的知识分子,面对此情此景,全身的热血沸腾了。他激动地对考察团团长、昆明机械厂副厂长林孝培说:“部领导说得不错,要改变国内铁路落后的人工养护方式,咱们肩上的担子不轻啊!”“是啊,尤其是电气系统,这个中枢神经国产化的难度更大。”老林深情地望着王于化。“难度再大,也得啃下它,咱们不能把落后留给下一代!”“说得好。”老林握着王于化的手,两颗心紧紧地连在一起了。
然而,普拉塞公司专拣技术难度大的部分要高价,而且毫不客气地断言:中国人搞国产化是不可能的。
不能说外国专家的断言完全出于看不起中国人。世界上引进奥国该项目的前苏联、匈牙利、印度等多个国家,但从来就没在电气系统方面实现国产化,何况我国的铁路养护还处于一种人工养护的落后状况。对此,王于化感到深深痛苦。他虽表面上无言以对,但心底却在疾呼!中国人的勤劳智慧一定能打破预言,创造奇迹。
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如织布的梭,反反复复。但对于王于化来说,白天和黑夜只是同一个概念:上班时间。也许缘于落后的震撼而激发出更强大的生命力,也许出于为国争光和炎黄子孙人格的驱动,瘦弱的王于化就这样不分白天黑夜地绘制了几大箱图纸,国产化捣固车所需要的200多个零配件的名称、代码和型号,他能倒背如流。
仅一年多时间,王于化和他的伙伴们就成功地试制生产出了我国第一台捣固车的电气系统。
面对这样惊人的速度,前来作技术指导的普拉塞公司的专家们喃喃自语:中国人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捣固车电气系统和其他部件的国产化成功,使国产捣固车的研制取得了可喜的进展。到1995年已在世界银行贷款中多次中标,累计生产出35台。仅电气系统就实现经济效益520万美元,为国家节约外汇125万美元。
电阻制动、捣固车电气系统的辉煌成功,使王于化的事业如日中天。然而,正当他尽情遨游于祖国铁路电气化事业殿堂的时候,可怕的病魔向他袭来了。
王于化患病的消息,在全厂职工中炸开了锅。所领导当晚即来到他家,安慰、开导他们夫妇俩,并迅速决定派专人护送他去上海复查。
王于化患病的消息也惊动了铁道部领导。傅志寰副部长得知这一消息后,马上给所领导指示:“人才难得。必须不顾一切代价挽救王于化。”当他得知王于化去上海治疗时,又转而给上海铁道医学院的领导挂电话:一定要尽快把王于化的治疗安排好。
株洲所领导和原上海铁道医学院立即采取有力措施,以最快的速度把王于化送到了上海医疗此病条件最好的中山医院。
此时此刻的王于化,虽然预感到病情的严重,但他不安的是惊动了这么多人,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默默地道谢。
这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典型性格,只知奉献,不知索取,当他获得一点赞许的时候,又总是追悔自己贡献太少。
8公分大的恶瘤终于被取出来了。按理他也该好好地休养一下了。可对他来说,事业慢慢的变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他珍惜生命,但更热爱事业。
开刀出院后不久,他就多次找所领导要上班。后来所领导实在拗不过他,勉强同意他上半天班,并有意安排他到科研处工作,不让他管具体事。可他哪里闲得住啊。上班不到一年,他上北京、下昆明,前后出差就有三次。
1995年8月,根据病情他要到上海做化疗。所领导考虑到他的身体健康情况,临行前一个月就要他别上班了。可当时正值大型养路机械清筛车电气系统投入紧张试制,眼下,他手中还剩下几十张图纸没校对完,他顾不上身体的虚弱,照常上他的班。
8月的南国,燥热难挡。辣的太阳肆意地炙烤着大地。朝南的办公室里,气温一升再升,不到晌午时分,桌子、椅子就开始发热了。而潜伏在他体内的癌细胞是更疯狂地扩张。热浪和剧痛同时向他袭来,王于化匍匐在堆满图纸的办公桌上,吃力地审阅着一张张蜘蛛网状的图形。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湿润了久坐的椅子。豆大的汗珠挂满他的额头。可他依然顽强地坚持着、忍耐着
有天深夜,廖勤生所长出差回来进所放文件,看到有间房子还亮着灯,他推门一看,只见王于化一手紧握着铅笔,一手使劲地顶着肝部,正汗流浃背伏案审图。廖勤生看到王工这样拼命干活有说不出的担心:“王工,这样拼可得当心身体啊!”
“我正是出力的时候,现在不拼,工作的时机失去了,就是养好了身体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末,王于化借口去散步,又钻进了设计室。晚上10点多钟,妻子严俊卿忽然出现在设计室门口,埋头校图的王于化见妻子来了,就说:“你来做啥?”
“你得寸进尺。开始时你说上半天班,后来是全天班,现在晚上也搭进去了。我不来,到凌晨你怕也不会回家。”
500多张图纸,终于赶在他临去上海前校完。临行前的那个双休日里,王于化仍然来到了他的设计室,将图纸整理归类、装订、编目。
在生命最后的几天里,王于化忍着剧烈的肝痛,仔细看完了几十页关于研究所“九五”发展规划的草案,并打算把他的想法写出来。但一阵阵钻心的剧痛彻底地夺走了他手里那支几十年一直在书写生命音符的笔。
在跨世纪“九五”刚刚来临之际,王于化却永远地离开了株洲所这片沸腾的土地,走时,带着对未竟事业的遗憾。
追悼会那天,仅700多人的研究所,竟来了300多名科学技术人员,人们含泪瞻仰躺在鲜花翠柏丛中王于化的遗容,悲声恸地。他们从心底呼唤:“王工啊,你走得太急”